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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上弦[5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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南山說大不大,說小不小。要是路線清晰,一個下午就能一去一回,可要是迷路,轉上一天一夜也未必出來。

程衷同事們發現他遲遲不歸,也有些擔憂,四下開始尋找。

這邊,阮拾月和程衷兩個人相對無言。

實在說不上來這個局面該喜該憂,毫無疑問她現在能和程衷獨處上好長一段時間,可是有極大的風險讓程衷覺得她是個撒謊精或者傻子。

眼下四周都是參天的大樹,三百六十度沒有一絲突破口。程衷自己做的標記早就不見蹤影,阮拾月記憶中的路線也看不到邊。

還是程衷最先打破寂靜,“噗嗤”一聲笑了出來。

“怎麽辦吶?”他問阮拾月。

他笑起來就是這山間的清風鳥語啊。

仿佛又回到了高一時的初次見面。

心臟又不爭氣的亂跳。

明明覺得自己已經有了成熟模樣,可在他面前總會慌裏慌張的變回過去的青澀。

“不知道···”

“我現在又餓又渴。”他還是那副帶笑的模樣,雖然語言如此,可絲毫沒有責怪的模樣。

程衷離開大部隊時除了手機什麽都沒拿,眼下手機變成一攤廢鐵,他真的是孑然一身。

拾月慶幸早在包裏放了小零食,立刻拿了出來一股腦塞他手裏。

程衷也不客氣,拿了一條威化餅幹。

兩人繼續前進,雖然全不知下一步該走到哪,可阮拾月覺得他們之間的氛圍是輕松愉快的。

她願意一直在山裏走下去。

“坐。”

程衷找到一塊平坦幹凈的大石頭,脫了自己的沖鋒衣蓋在上面,自己坐了之後留下大半快空地讓阮拾月坐。

“一直走也找不到出路,現在天就要黑了,運氣好的話他們能找到我們,運氣不好的話我們得待這裏一個人晚上。”

阮拾月希望是後者。

她無聲坐下,裝模作樣拍了幾張夕陽的照片。

可她的心思全然不在天闊夕陽遲間,趁他不註意,換上了這次帶來了拍人利器120mm微距鏡頭。

夕陽落幕,天空只剩下墨藍和與餘暉交錯的深粉。山間的晚風點過他的臉龐和發梢。

他兩手隨意的耷著,正欣賞天空的水墨顏色。看上去毫無迷路的急躁。

一只白鳥銜著食物悠然歸來。

阮拾月也得到了她的豐收。

趁程衷不註意,靈巧的連續按下快門。

“你站在橋上看風景,

看風景的人在樓上看你。

明月裝飾了你的窗子,

你裝飾了別人的夢。”

程衷像是察覺到了什麽,疑惑的轉過頭來。

阮拾月慌張的移開鏡頭,對著天空亂拍一通,試圖掩飾剛剛自己的不恥行徑。

程衷像是註意到了什麽,臉忽的湊近觀察。

雄性荷爾蒙的氣息近在咫尺。

阮拾月方寸大亂。

要換在平時,她早就不要臉的嘟起嘴做索吻狀了。

可是剛剛幹了壞事,全身上下都散發著做賊心虛的局促。

她越是逃避,程衷看的越是專註。

“你這鏡頭,怎麽感覺是微距的?”

他移開臉,像是下結論般說到。

她是被他觀察的實驗品。

“呃…沒有吧,就是普通的廣角啊。”

阮拾月心中警鈴大作,撒謊都口不擇言。完全忘了程衷也是一名攝影愛好者,基本的鏡頭怎麽不會區分。

“嘁,你別糊弄我。”程衷笑了,仿佛她剛剛開了個玩笑,他對此買賬。

“能借我看看嗎?”

阮拾月還能怎麽樣?拒絕就直接暴露了剛剛的兵荒馬亂了。

程衷拿過單反,對著天空和近處都比劃了幾下,完全識破了阮拾月拙劣的謊言。

他看了她一眼,說:“看看大作?”

阮拾月認命般閉上眼睛點頭同意。

這次偷拍行動正式宣告破產。

程衷最先看到的就是阮拾月剛剛對著天空激光槍掃射一般的亂拍。

五張照片沒有一張是清晰的。

哪怕讓一個新生兒對著相機亂摁一通,拍出來的質量也比這幾張高。

兩人交換了一下眼神,程衷臉上笑容擴大,阮拾月陪著苦笑。

太丟人了!

這就如同你是個廚師,可是連煤氣竈都不會開。

程衷接著往下翻,自然是看到了她的幾張偷拍。

這幾張倒是彰顯了她的實力。

整張照片構圖簡潔大方,中央是程衷專註的側顏,墨藍色的天空和樹枝槎椏通通被虛化,中心色彩很明顯,無疑是程衷。

這是一張毫不掩飾愛意的照片。

阮拾月悄悄觀察程衷的表情,依然是那副雲淡風輕的樣子。

阮拾月剛想松了口氣,卻發現程衷手指靈巧翻飛,已經將這張照片刪除。

她驚的立刻跳起來,立刻奪回相機以拯救剩下的幾張照片。

“刪了。”程衷還是那副輕松的語氣,可是阮拾月聽得出來之前不曾有的嚴肅。

她明明知道這件事錯在她,可是讓她刪完這幾張照片,又怎麽舍得。

於是,一定要留下來。

“為什麽?”

“我不習慣自己的照片保留在別人那。”

“我就私人收藏,不會給人看更不會商用。”

“不行。”

“我不刪會怎樣?”

“隨你。”

程衷擺了擺手,瞥過頭不再說話。

氣氛一下子僵了下來。

阮拾月心虛,想哄哄他,可是想到自己偷雞摸狗才偷來的照片,咬咬牙沈默,不做退讓。

夜色全黑了,程衷的同事們終於找到了他們。

萬萬沒想到這山裏還有好看的小姐姐隨機掉落,白白便宜了程衷。

單身男同胞摩拳擦掌,躍躍欲試。

這行人中就陸錚是認識阮拾月的。

今天她沒有一次見面的那樣熱辣直白,也沒有後來的心機清純,此時就簡簡單單的穿著沖鋒衣背著背包,胸前還掛著一臺相機,一頭紅發被綁成馬尾,不無幹練的美感。

“程醫生,這是哪撿來的呀。”

陸錚故意揶揄到。

“走了,趕緊下山。”

程衷站起身,對陸錚不做搭理。

“小姐姐走了。”

阮拾月也起身,可是腳剛一用力就傳來強烈的麻意,使她立刻又跌坐回去。

整個過程就像一根靈敏的彈簧。

“程衷我腿麻了。”

她坐在石塊上撒嬌,試圖緩和她和程衷間的氣氛。

“猛踩幾下就好了。”

“我想你背…”

阮拾月話還沒說完,程衷就一個人走在前面了。

他真的生氣了。

阮拾月覺得自己可能闖禍了。

可是他也太不給自己面子了啊!

隊伍裏的幾個女同胞不要笑得那麽大聲!

阮拾月狠狠瞪了一眼三三兩兩聚在一起,一邊打量阮拾月,一遍忍不住發笑的年輕女孩。

“小姐姐我來背你。”

有男同志自告奮勇。

“不。”阮拾月淡淡吐出一個字,哪還有之前對程衷撒嬌時的軟意,儼然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。

於是整個隊伍變成了程衷走在最前面,阮拾月一瘸一拐的倔強跟在後面,剩下大部隊在最後面。

漸漸的,路又變成了人工開發過的燈火通明。

人沒事,大部隊又恢覆了歡聲笑語的模樣。

只有當事人一副怏怏不樂的模樣。

氣氛有些微妙。

大約深夜,一行人總算下山,爬山動員大會有驚無險的結束。

而阮拾月的采風行動,一無所獲,有的只是程衷的淡漠疏離。

阮拾月跟在程衷身後,想要道歉。

可是程衷猛地一關車門,發動引擎絕塵w而去。

出大事了。

回到自己的住宿,阮拾月倒頭就睡。

第二天醒來,想到昨天的事情越想越委屈,哭著又睡了。

這麽渾渾噩噩的過了將近一個星期。

這一個星期裏,阮拾月足不出戶,沒有聯系程衷。

仿佛兩個人又回到了最初沒有見面時的模樣。

阮拾月在之前請他吃飯是已經拿到了他的微信。

有的時候鼓起勇氣發張表情包或者早安晚安,從來得不到他的回覆。

她把照片傳到手機上設成屏保,卻在幾分鐘後羞愧的改掉,並小心翼翼藏好。

某天中午,阮拾月收到了投資的一家新媒體公司的年中分紅。

她覺得自己不能再這樣下去了,喊出了之前的狐朋狗友,約好老地方見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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